王受之:不愿只当单一的“专家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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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受之是汕头大学长江设计学院副院长,研究建筑、工业产品、平面、时装、汽车、城市规划、插图、现代和当代艺术、娱乐等方面的史论。曾担任过美国洛杉矶帕萨迪纳“艺术中心设计学院”理论系教授。他出版了《王受之设计史论丛书》、《世界现代建筑史》等专著。在发表了文化随笔《骨子里的中国情结》时,接受了采访。

问:王教授,我注意到您出了不少书,而且门类繁多,涉猎面极广,比如有世界时装史、美国插图史、现代设计史、广告等等,甚至还有一本《战后美国史》,还得了全国社科类金奖。请问您是如何做到如此博学的?

王:我认为文化都是触类旁通的。从整个世界来说,知识分子这一“种群”已然退化。我认为真正的知识分子是广义的知识分子。20世纪初期的一代中国知识分子,像鲁迅等,都是全才,但现在的知识分子知识面越来越窄,都是所谓的“专家”,这是现代化进程中所付出的代价。造成这种状况和我们多年来的教育有关系,尤其体现在大学教育上。从国内大学的选修课类型即可看出这一点,三分之一的课是选修,三分之二是必修,美国则正相反。我的确有意识地把自己培养为一个杂家,而不愿只当单一的“专家”。

问:那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自觉意识的呢?

王:这与我父亲有关。我父亲是当年知名的作曲家王义平,他原来是学医的,后来改做音乐,他的经历使我感悟到很多东西。后来我在武汉大学读研究生,学习美国史,师从历史学家吴于廑,他很器重我,夸我有两个强项:一是语言能力强,一是知识面广博。他有番话对我很有启发,他说,金字塔为什么那么坚固,因为基础很宽大,而我们现在培养的人才不是金字塔,而是“棍儿”。从那时起,我给自己立下方向,无论在哪一行做到多“尖”,都更要“博”。

问:涉猎广博必定要花费时间,您是怎么安排自己的时间的呢?

王:最重要的是经济科学地使用时间。我有两点心得:一是一定要对自己的人生有全盘规划。人生过程中难免出现几种可能性,比如做了不想做的工作等,但当你掌握一定技能时,最好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去做。二是要做好比较细致的时间安排,如全年的、每月的、每天的,这样把远程、中程的各种计划都事先做好,然后尽力去完成。总之,如果有了很好的时间计划,又有了长远的人生目标,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。

 问:您对时间很有紧迫感吧?

王:我喜欢在时间问题上“一鱼两吃”甚至“三吃”。因为不管你聪明与否,只能活七八十年,而能好好利用的只有二十来年。三四十岁你还不成熟,七八十岁已经老了,五六十岁时正年富力强,如果不好好利用,就可惜了。

问:您认为自己算是精明人吗?

王:我在感情上不精明,很木讷。另外我在投资上也不精明,刚到美国时“苹果”原始股发行,我不敢买,到现在都从不买股票。

人生重要一步是放弃专业

问:能取得目前的成就,您认为在人生中走的最重要一步是什么?

王:是1957年父亲被打成“右派”之后,我发现只能靠自己,谁都靠不了,所以我有意识地要求自己一切都要做得最好,要十全十美,每一样我都努力去学。我的同声翻译可以说是全国一流,我现在又在学习西班牙语,因为我居住的洛杉矶,有一半人讲西语。最重要的一步是我放弃了所学的专业。知道吗?我虽然被人称为现代设计教育奠基人,但我的本专业不是学设计的,我是学美国历史的研究生。当时国内一共培养了4个美国问题专家,我算一个。我们全部分配到北京的国际问题研究所,但我放弃了。我觉得设计实用,而且我更喜欢设计。在读大学前后,我从事了大约7年的设计实践,参加过9届交易会,所以去了广州美院。那时别人都不服,说我只是外语好,但我不管,只花了4年时间就做到正教授和主任,并把现代设计的课开起来。我在国内应该说是最早搞现代设计的。1982年,不是有“南王北柳”一说吗?北柳是指北京的柳冠中,南王就指在广州美院搞现代设计的我。

 问:后来还有重大转折吗?

王:1984年我去了香港理工学院,眼界一下子开阔了,两年后去了美国,虽然从头再来,但我满心欢喜。我喜欢从零做起的感觉,而且敢于否定自己。我想我是那种喜欢挑战的人。

问:您现在手头正在做些什么?

王:我在写一套通俗的书。这是受到余秋雨的影响,从他的书的畅销,我发现中国人还是喜欢看通俗的文化。现在有一种现象,就是专家写给专家看,业余的写给业余的看,还有很多人写时尚不到位,所以我决定写一些通俗的专业故事,叫“王受之讲故事丛书”,计划50本,目前已出了两本,建筑和工业产品的。

问:您在平面设计方面也堪称专家,深圳现在打造“设计之都”,您怎么看?

王:现在世界上真正的“设计之都”一是米兰,二是巴黎。要称得上是“设计之都”,得要求这个城市有足够的商业氛围和巨大的产业,产业大,客户才会多。